“白秋修師！”

“唔……咳咳，我沒事！”

這一巴掌讓竹子煙意識到，自己恐怕沒有拒絕的餘地。

很奇妙的感覺，就像人一出生就會嗷嗷大哭，天生就會眨眼和舞動四肢一樣，在開了心竅之後，她就知道心頭血是什麽，也知道除非她自願獻出心頭血，否則她的血液，多半只會將這個人轉生成毫無神智的，最低級的炮灰。

“我知道了，但是做為交換，你要放我們離開。”

血流砂香主嗤笑一聲，厚重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壓過去：“小丫頭，你倒是有勇氣，還敢和我談條件，本座想要人聽話，有的是辦法——搜魂、刮骨、酷刑，你喜歡哪個？”

竹子煙頂著血流砂香主龐大的修為壓制，不讓自己低下頭顱。

“我一個都不喜歡……而且，你有做這些事情的時間麽？！”竹子煙高聲反駁，“師傅不知何時就會回來——需要做選擇的人是你，要不發心魔誓，要麽你試試看，看我能不能堅持到師傅回來！”

白秋修師立了個拇指，覺得姜還是老的辣——他對於竹子煙，依舊有著非常嚴重的誤會……想必在他看來，轉生前的竹子煙修為未必比血流砂香主低，雖然修為沒了，但靈魂的底子肯定還殘存一些，撐個把小時還是沒問題的。

血池沸騰了，散發出純粹的殺意，血流砂的手掌上匯聚著可怕的煞氣，顯然，這個小丫頭的話刺激了她，但是……她最後深吸了一口氣。

並沒有動手。

“好吧……天道為鑒，以吾之道號血流砂起誓，只要你們不率先動手，並為康寧提供心頭血，到今日子時為止，本座不會動你們一根毫毛。”

起誓完畢，在場的所有修真者都能感覺到，某種玄之又玄的東西，籠罩著眾人，如果血流砂香主違反自己的誓言，那麽下次晉升的時候，天劫就會教她做人。

竹子煙下意識的就想讓她追加“不得限制他們行動自由”的條款，但想了想這沒有必要，因為只要他們活著，身為長生者的師傅就能很輕松的救下他們。

“好——”

竹子煙點了點頭，沈入識海之中。

太極玉安靜的沈澱在最深處，三種妖血都被和事佬兩儀貓制衡著，維持著微妙而牢固的平衡。

她小心的觸動位於下方的紅魚，那是象征她旱魃血脈的一部分。

一點純粹的旱魃之血從紅魚的魚眼周圍析出，落到她的手心裏。

現實中，她平舉手掌，手心上突然多了一道口子，一滴炙熱的心頭血在手掌上浮現。

感覺到其中沸騰的能量，竹子煙開眼，失聲道：“臥槽，要燒——”

“燒不起來。”

血流砂香主強行用法術控制住了心頭血，以防其自燃，隨後這滴心頭血滴入只剩一口氣的康寧口中，一種古怪的變化隨之開始在康寧體內發生，他眼睛睜大，全身無意識的抽搐，筋脈在亂顫，看著就跟羊癲瘋犯了一樣，弄得血池裏的血亂飛。

直接目睹這一幕的竹子煙，開始懷疑自己開了心竅之後的那些認知是不是有什麽問題，是不是幹了什麽非常糟糕的事情……

確認轉生已經開始，血流砂香主最後留下了不屑的鼻音，與康寧一起沈入血池中，消失了。

竹子煙就這麽站著，直到街邊的圍觀群眾都在驚呼，打電話的打電話，拍照的拍照，救人的救人，她這才從心底裏確認——對方已經走了。

此時，竹子煙從停車場拔腿就跑到現在，僅僅過了1分25秒。

但是……僅僅這點時間，就造成了一條街的慘象。

竹子煙看著周圍，她不能確定……確實，大部分人都昏迷了，說不定有人看到他們這邊發生的事情，也不能保證有沒有被人拍下來——你看，不遠處那個右腿被石頭壓住的家夥，還有空一邊呻吟，一邊自拍發微博呢……

-我的腿被卡住了拔不出來，但我今天也依舊充滿了活力哦麽麽噠！

點擊發送。

竹子煙：重度自拍患者，初步診斷結果為基本沒救。

“結束了，”白秋修師抹了抹嘴角的鮮血，語氣間帶著一絲可惜，“那女邪修看起來是真的走了，咱們也走吧。”

“但是……”

她看向一片狼藉的街道。

“前輩，您還真是失去了相當多的記憶和常識啊，”白秋修師拉著她趕緊走，“這點事情，正氣道盟會處理的，別瞎擔心了。”

正如白秋修師所說的那樣，等到他們走出了這個街道，就看到兩輛特殊的救護車駛過二人身邊，上面坐著的，都是修真者。

……話說，整個街道都被破壞了，就算不會被正氣道盟請去喝茶，不會也像俗世一樣，會被請去做筆錄了解情況啥的？

正氣道盟布下了閑人驅散的陣法，然後開始清理現場，最後的最後，直到重新與師傅傅匯合，也沒有正氣道盟的人過來讓他們錄筆錄……那大概就是沒問題的吧？

“師傅，”她壓著困惑開口，“接下來……”

她這麽說是因為，告別了發型有些亂的平秋真君和斷了幾根肋骨，受了嚴重內傷，需要治療的白秋修師後，百裏景塵帶她回到了寫字樓。

這次是寫字樓的樓頂。

“這次的事情，你處理得很不錯，”百裏景塵獎勵式的摸了摸她的腦袋，“但既然都到了這一步，有些事情，你還是順帶看看比較好。”

一開始，她對師傅想要讓她看的東西，並沒有重視。

“唔……我覺得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回吶，差點就掛了。”

“不，很不錯了，畢竟血流砂香主是元嬰期的修真者，單論修為，比平秋真君還要強一些。”

這次她是真的有在關門關游玩一圈的自覺了。

“那師傅你追的那些邪修……”

“已經處理了，徒弟你不用擔心。”

在那個時候，她並不覺得師傅所做的一切是完全正確的，直到……直到她看到那些普通人的慘狀為止。

——那是何等的慘狀。

在這棟外表光鮮亮麗，掛滿了各種廣告的寫字樓中，居然存在著非常恐怖的光景。

在設置了空間擴充法術的樓層內，破除那層光鮮華麗的偽裝，從第30層起一直到40層，全都是人間地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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